四季情缘 上 (第6/7页)
得远了听得模糊,看口型似是在轻唤我的名字。 我手上沁出的汗水早将土墙渗湿,墙头的土坷垃被我紧紧攥在掌心。全身像掉进了蜜罐,甜得都酥了:“兰芝……兰芝她喜欢我!” 两腿一软,手再也扒不住土墙,身体的重量“锵”地一声将脚下破瓮压碎,整个身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不好!”我暗自苦叫。 心念方动,就听到墙内水声戛然而止,兰芝有些惊惶的嗓音响起:“谁?是谁?” 这一下真是非同小可,窥浴可不比日里偷窥她的玉足,若是被发现了,可不是嗔怪两句就能算了的。惊得魂飞魄散的我,顾不得跌痛的腰背,起身没命地落荒而逃。 一路奔回家,我一声不吭钻进屋中,心儿仍狂跳不止。闭上眼,那白花花的一团老在眼前晃动;睁开眼,床板上的阴影似乎也变成兰芝的笑靥。 在这个因骤雨并不十分酷热难眠的夏夜里,十多年的生命中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失眠”。一晚光是管儿就不知捋了几次,直到鸡叫初遍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翌日午后,爹出门去收米,姆妈抱了覃弟去堂婶家串门,我一人在家暑热难耐,便脱得只剩条犊鼻裤,在井台边汲水冲凉。正觉凉爽快意,背后忽然“呀”的一声轻呼。急忙扭头,却只见兰芝挎着个包袱,羞红了粉脸,站在院门口进不是,退也不是,只把俏脸儿转到一边去。 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昨夜方窥得她的玉体,今日却也被她看了个结实。大窘之下,我手忙脚乱地抢过井沿上的衣服蔽体,不慎将水桶碰落井中,慌忙地去抓时,又踩着地上的胰子,摔了个四仰八叉。我狼狈不堪的样子逗得兰芝忍俊不禁,倚着院门掩嘴娇笑,银铃般的笑声让我筋酥骨软,几乎没法从地上爬起来。 好容易站直身子穿好衣裤,将兰芝让进屋内。倒了碗凉茶给她,我在一边坐下,偷眼看着她。 今天的她头戴缀花三角包巾,腰束白作裙,外罩件绣着白花的蓝束腰,衣袖略略挽起,露出嫩藕样的小臂和葱管似的玉指。俏脸被热浪蒸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玲珑的鼻翼满布细密的汗星,几绺青丝被香汗沾在鬓角额边,让我禁不住有强烈地伸手替她拂去的冲动。 她捻着青花瓷茶碗送到嘴边,鲜艳欲滴的红唇凑上去浅尝一口:“事儿哥,你一人在家啊?” “嗯……嗯……”光顾着看她诱人的唇,我差点儿没回过神来。 “爹让我过来替他谢谢贻昌叔送的土产,”兰芝放下茶碗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几对鞋底、一件布衫,“顺带拿些东西送过来,权作回礼,还有你的褂子,我洗过了。” “先生客气了,”我忙不迭地接过来,“尽孝道本就是我们做弟子的份内之事,还回礼做甚么?” “嘻,说话文绉绉的越来越像我爹了,”兰芝嫣然一笑,“爹还给我派了个活计,让我把你这俩月写的文章拿去给他看看。” “我拿给你。”我起身向里屋走,她也站起身来跟我入内。 “喏,”我将一叠纸从屉中拿出,递到她手上,“都在这里了,到时先生若不满意,你可得替我分说两句。” “那是你自个儿不用功要被爹骂,谁理你呀?”兰芝随手翻看着,一边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只是挠头傻笑,蓦地想起一事,惊出一身冷汗,急欲伸手去抢回稿纸却已迟了。只听得兰芝“咦”了一声,心知要糟,伸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进退不得。 兰芝手里最后几页纸上,已不是前面那些骈四骊六的文章,尺半见方的熟宣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看上去杂乱无章,可字只有两个,一个“兰”字,一个“芝”字,那是我彻夜难眠时的信手涂鸦。还有一些看上去无意义的线条,那是我随手勾勒出的心中神女的完美躯体。 昨夜我卧也不是,坐也不是,写下无数“兰芝”后心神不宁,顺手将纸张塞入屉中纸下。未料到今天会不慎带出,还让兰芝本人看见。当场气氛尴尬无比,二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兰芝固然飞红了俏脸,我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沉默良久,还是兰芝先开了口,可绛唇贝齿吐出的话语却更让我羞惭欲死:“事儿哥,昨夜……墙外的人……是你吧?” “不……我……我……那是……那是……对不起!”张口结舌了半天,我还是无法说出欺骗她的话,只得颓然认错。 如果说刚才我无地自容到要找地缝钻的话,现在的我真恨不得天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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