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都看到了,进来坐坐 (第3/3页)
累赘,不如让我走大路。我死了,岂不一了百了?” 岑艮不语,反走至他面前,沈巽低着头,看他银丝云纹勾线的靴子慢慢靠近,继而又被他以食指勾起下颌,不得不直视那双神色晦暗莫测的眼: “在我没有查清楚你和我印象里那个人的关系之前,你想都别想。” —————— 晚餐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明日就要启程的缘故,岑艮特意命叁将压箱底的风干牛肉取出。沈巽自离开雷谷京都后,便再未开过荤,见叁端着那漆黑的牛肉干上前,不禁咽了咽唾沫。 叁瞪他一眼,把盘子放在桌上,又背着剑,立到阴影后。岑艮才从外面回来,解下背后披风,放到衣架上,然后掬了盆里的水洗手。 他用手帕擦拭干水,转头见沈巽僵坐在桌前,问他:“洗完手了?” “嗯。”沈巽继续盯着肉:“快些吃吧,饭菜要冷了。” 岑艮端详他一会儿,继而轻笑:“薛震和乾媂不给你吃肉?你眼珠子也快落那上面了。” 沈巽倒也不尴尬:“差不多吧,确实好久没吃了。” 岑艮坐到桌前:“白日里还与我置气,给我添乱,现在见到这区区一盘牛肉,就被我收买了?” 沈巽见他坐下,便不再客气,已随手撕了块肉下来,放到碗里:“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也。人生在世多受累,何不苦中作乐?”说着又举起一块撕下来的肉,朝他行举杯礼。 岑艮看着他的侧脸,眼睫微阖着,眼底似有笑意酝酿。 他也学沈巽,撕了块肉放到碗中,却不吃,只是慢条斯理地撕成更小截,视线却直勾勾又一刻不离地黏在沈巽脸上。 岑艮手指长而有力,指节上磨有老茧,是拿惯了刀的后遗症。相较于乾媂与薛震,他的手因常年被风霜侵蚀,并没有养尊处优的痕迹,如若单看手,定难想象,这是艮君的手。 他撕完一碗牛肉,却推至沈巽面前,沈巽不解,疑惑地抬头。岑艮道:“多吃些,塞住你的嘴。你不说话时比较可爱。” 沈巽正塞下一口饼,腮帮子鼓起,闻言囫囵嚼了两三下,吞进肚里,又拿起他给自己撕的牛肉,反塞进他带笑的唇里: “艮君也多吃啊,艮君一天废话那么多,接下来几天没饭吃,恐怕都没力气说废话了。” 叁突然咳嗽一声,二人回首,见他正望着帐篷顶发呆:“君上,我……先出去了啊。” 沈巽心说你那什么表情。岑艮则挥挥手,示意他随意。于是在沈巽幽怨的神情中,叁出了营帐。 岑艮说:“如果吃完了,就可就寝。” 沈巽回过头:“吃完就睡?” 岑艮用方帕揩去唇角饼渣,语气不紧不慢:“明日清晨天未亮时,我们便启程,你可以不睡,介时没有力气,便等着曝尸荒野吧。” 沈巽郁闷地“喔”了声,又问:“你白天不是还说,有几个问题要问我吗,是什么?” 先前乾媂突然光临营区,岑艮本因此生出了几个疑问,但白日里他只向沈巽提了一个,便被传讯士兵打断。岑艮这会儿正望向沈巽,却说: “现在我不想问,以后再议。这顿饭说来也可能是你我最后一顿,珍惜吧。” 沈巽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岑艮说:“但没关系,极大可能我和你都死不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我便不会让你死。” —————— 用过晚膳,营区便静了下来。沈巽先岑艮洗漱完,躺在了床上。岑艮还在用桶泡脚,执一本兵书细看。 沈巽紧闭着眼,强迫自己快些入睡,但越是如此,五官所感便越是被放大,并不强的光透过了眼皮,岑艮举足之间布料摩挲发出的响动在耳畔响起,鼻翼之间也充斥了浓浓的熏香。 沈巽心想,莫不是岑艮为了逼迫自己,点了迷药?应该不至于,过不了几个时辰他们便要启程,岑艮不似那种拎不清的人。 光忽然暗了,有人吹了灯。随即岑艮趿着鞋,走至床边。下一瞬,沈巽明显感到床榻陷下去一截。他有些没由来的紧张,好在岑艮什么也没做,只是安安分分地躺在了自己身边。 沈巽有些稀奇,虚虚睁起一只眼,侧头去看岑艮。而岑艮双眼紧闭,眉心舒展开,端端正正地躺在一边的枕头上。从营帐缝隙里渗出的光描摹着他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沈巽愣了愣,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冒上了头,依旧是说不清。 对方好似察觉他的目光,也缓缓睁开眼,与他视线相,沈巽有些尴尬,当即闭上眼,转过身去。岑艮看着他的后脑勺: “你在干什么?” 沈巽心虚道:“睡不着,发呆。” 岑艮没再盘问,反而告诉他:“君子不行苟且之事,你若不想,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沈巽大窘:“你……那你之前在天境宫。”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地轻笑:“那时是你勾引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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