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第2/2页)
从厕所出来的江今序瞧见这一幕,他抬手抹了把因草草洗脸还挂着的水珠,替阮净琳做了解读:“他说,要拿他搭在沙发上,最常用的那个毛毯。” 迟请青托着下巴“唔”了一声。 江今序正打算用放在兜里窝久了而变得皱巴巴的纸巾凑合擦脸,结果迟请青抢先拦住他,乖巧的递来了干净毛巾:“他还要多带点儿衣服,特别是放在柜橱里的睡衣。” 几乎是迟请青瞥一眼,江今序就翻译一下,且句句精准,如此以来,阮净琳记录的效率翻倍,刷刷刷完成一整页。 而后迟请青的目光不止步于交代事宜,他主次颠倒,看江今序时掺入大量含情脉脉。 到了最后,迟请青收回视线,他把头靠在江今序手臂,回来扯着江今序的袖子,似是在商议什么。 阮净琳读不懂迟请青的意思,她拍了拍江今序的肩膀求助。 江今序拎开迟请青纠缠的手,一字一顿撇开迟请青的愿望:“喝可乐不行,生病的人得忌口这些。” 迟请青泄气的瘫回被窝,用江今序的外套盖着头,以表沉默的抗议。 在阮净琳收拾包袱走后,迟请青重新拾起她带来的纸笔,简笔画了一条江河衔接着一汪池水,在旁边寥寥写下一横小字,连同纸笔一起递给江今序。 纸上铺着迟请青的问题,以及他怀揣着的不安: ——“你会不会不要我”。 江今序轻松的用小虎牙咬开笔帽儿,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足足七分钟,后用笔轻轻的在第一个“会”字那打了个叉。 迟请青接到答案,松了口气。 他顾虑的不仅是自己崩溃的语言、朝气的事业,更怕最后连爱人,也会随之消失殆尽。 迟请青小心翼翼的把纸撕下,卷入口袋藏好。他扬了扬下巴,江今序配合的把手伸了过来。 迟请青一根根掰开江今序合拢的手,他指腹发力,一遍遍在江今序掌心写着“今序”二字。 然后他又摊开自己的掌心,当着江今序的面,一遍遍不厌其烦描摹着“喜欢”。 迟请青皱眉,觉得写字实在是太慢了,他欠身扑向江今序的脸,又比了个心,才算满意。 失语症令他无法阐述爱意,但爱意的表达,又不限于语言一种。 毕竟是个病人,迟请青在许多方面还是要靠江今序协助。 喉咙的痛需麻醉稀释缓解,故而迟请青每天总有段时间动弹不得。 每逢护士来给迟请青换药,迟请青一人又无法拨动药管,他便会向江今序投去湿漉漉的眼神,发出“啊啊”的声音要江今序抱他。 直到江今序像托小孩儿一样让迟请青攀在自己身上,护士熟练的将药液推入他的血管,江今序才会把人从身上卸回床里。 护士敲着残留的药渣,瞧着迟请青黏江今序的度,不由调侃句:“你对你弟弟可真好。” 待护士离开,迟请青又会凭疼为借口让江今序继续抱他,并用唇语喃喃:“我不要当你弟弟。” 坦白说,江今序一边全天陪护迟请青,一边还要顾着给人下厨做健康的饭菜,颇为不易。江今序以担忧外面的饭菜油大会刺激迟请青的嗓子为由拒绝了阮净琳的带饭计划,独自包揽大局。 也就是在迟请青住院期间,江今序的厨艺突飞猛进,从开始的只会煮速冻食品,慢慢精通于怎样将补汤熬得色香味俱全。 一碗澄澄鸡汤入肚,油而不腻。迟请青舔了舔嘴,晃了晃碗还想再要点儿。 他知道这是江今序亲手煮的,毕竟能致力于把枸杞切成规矩的三段,恐怕只有江今序会这样干了。 在江今序去拿汤勺时,迟请青突然从后抱住了人,他捞过江今序,虔诚的吻过了江今序被烫红的手。 迟请青喜欢这些,更深深爱着为他付出良多的江今序。 江今序出去洗碗时,一个套着不合身病号服的人悄悄跟在他身后。 江今序敏锐的停下脚步,狭窄的过道里,唯有两人对峙。 那人从袖子里探出枯瘦的手,他跪在地上,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朝江今序双手呈上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 ——“我知道江约珂制造的失语症解药的配方,并自愿当解药的实验品,求您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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