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2页)
或者几颗果子作为“嫖资”,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尽了兴就把他丢在某个角落里由得他去自生自灭。 宋启明顽强地活了下来,他想找一个正经的工作,找一个居所可以保护他,但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乞丐,还是一个天生弱势的地坤,除了卖身青楼,几乎没有正经人家会雇佣他做工,他们看着宋启明的脸,也怕他会把自己的天乾勾引得五迷三道。 宋启明的反抗持续了很久。前一年里,每逢被侵犯,他便要尽自己一切所能逃离、反抗,他的手指长了又断,身上伤痕叠着伤痕,永远也没有好的时候。但是这样的日子太长了,长到没有尽头,任谁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看不见希望,也会如他一般逐渐地麻木、沉默下去。 宋启明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他已经在张宅住了一段日子。你请了大夫来治他长错了位的手指。大夫说好在他年轻,还有复位的机会,但是想要正骨必须要把骨头弄断重新再长。你知道这有多痛,这相当于再把他的手指重新打断一遍,不确定他是否能忍受,但宋启明听了却只是淡淡地说:“无妨。既然张掌柜还愿意为了我这双手破费,那您便治吧。” 除了刚醒的那天他迷迷糊糊叫了你声妹妹,这之后就一直很疏离地叫你“张掌柜”。 大夫接骨的时候你便坐在床边守着他,就算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骨折的痛还是没那么容易忍受。他痛得面色发白,紧紧咬着下唇,你拿着一块布巾给他擦去额上的冷汗,轻轻掰开他的齿关让他不要弄伤自己的下唇:“痛的话就咬我的手指。” 他的齿缘在你手指的皮肤上摩擦,明明已经痛得抽气也没有用力,比起咬倒更像是叼着,让你想起撒娇的猫儿。自你们重逢,他早就不像儿时那样多话了,总是你问一句他才回答几个字,常常沉默着望着窗外的花园愣神,他坐在那里的时候,瘦削的蝴蝶骨便像是一双随时要戳破衣衫展开的翅膀,大约是生活里的太多苦难压得他承受不来,已经再也没有多的力气说话了。 你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便自顾自开了一个话题,你知道他无论怎样还是会回答你:“为什么不喊我薇薇妹妹了?” 疼痛的闷哼把他的话割裂得断续,但他还是说:“谢谢您……救了我,但我已经……不能……”你知道他藏在喉口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已经肮脏不堪,不配做你的哥哥了。 你有一百个句子想要反驳他的观念,但是看着他那种几乎是对自己的痛苦完全漠然的失去了亮光的黑眸却终于没有说出来。你便只是站起来俯下身去吻他的嘴唇,他从手指的剧痛中分了心,偏头想躲,你却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躲,你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翻搅,觑机钻进他紧闭的齿关在里面肆意游走。 宋启明的身体经历过太多情事,对于温和的亲吻却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显出十足十的笨拙模样,正是这种笨拙让你更加的心痛也更加的怜惜。你们亲了很久,你一直亲他直到他喘不上来气,你稍稍退出来让他稍事调整,又在他的呜咽中重新吻进去,抚慰他的每一寸口腔,一直搔刮到他的喉咙,直至接骨全部完成。 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葡萄味和比它浓烈得多的蔷薇香气,你离开他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你很想要他,但是你压下了那种冲动,你知道他饱受折磨的身体和内心还没有准备好。不知什么时候大夫已经把他的手指包扎好并且退了出去,你将他的双手轻轻拢在掌心里以免他不小心碰到伤口。 他还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原本没有多少血色的唇被你亲得泛起红润水光,他的眼里也像是蒙着一层水光,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生气,比你刚捡回他时好上太多,与小时候那个低头看你并且笑起来的大哥哥开始有一点相像。 他会回来的,你拨开粘在他唇角的一缕发丝,想,终有一天我会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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