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之毒、上 (第2/2页)
。 可是后来淑妃病故,三皇子就被寄养在皇后名下。贵妃向来最得圣心,将儿子宠得无法无天,一张口就把姜时月要了过去。 若非如此,今时今日他也不会沦为阶下囚。但宋长弈用如此手段夺位,就算丞相一开始站对阵营,他问心有愧,也再难受命于朝廷。 “陛下想说什么?” 良久,姜时月终于抬头,眸光冷寂,直视这踏血上位的君王。 宋长弈负手摩挲木珠,一手抚过左脸,沉声道:“你我之间本不用走到这一步。姜大人,这伤还是拜你所赐,如今朕却想着饶你一命。” 姜时月的目光微顿,随后移开了视线:“殿下……若仍耿耿于怀,那便赐臣一死以偿此债吧。” 宋长弈左脸上的疤是许多年前的秋猎所致。 那时他与二皇子还只是半大少年,随天子一同驰骋猎场。 二皇子宋长明素爱逞凶斗狠,见弟弟骑射精湛就想把人比下去。于是在一众近侍撺掇之下,围堵了三皇子要求比试一番。 彼时贵妃圣眷正浓,三言两语就哄得皇帝陛下拍手叫好。 姜时月来时已晚,两位皇子已戎装快马上了山。他知道宋长明是不择手段的性子,一旦决定要比就一定要赢,恐怕三皇子难以招架,随请命上山。 一路寻求,好不容易借地上流矢追到,竟发现二人在离断崖不过十数步之远的地方大打出手。 二皇子宋长明根骨奇佳,平日仗着身手矫健横行京都,却没料眼前这不声不响的三皇子亦不遑多让。 眼瞧着二人往崖岸边移,姜时月忧心如焚,唤了一声“二殿下”。 这一声惹宋长明的步法一乱,宋长弈一脚直把人往断崖处踢。招式凌辣狠毒,毫不留情。也是那时候,姜时月初洞悉了这皇三子之歹毒。 眼看二皇子招架不及,情急之下姜时月朝三皇子挽弓放箭。 他一身武艺师承镇国大将军谢宁,尤属箭术极佳,百步之内一击必中。 那支羽箭极为精准的擦过宋长弈的侧脸,只见少年一回头,雾沉沉的眸子阴测测地盯向他。 宋长明抓住时机逆转攻势,二人又翻天覆地的打起来。 “别打了——” 姜时月抓住间隙上前,宋长明唯恐伤了他连忙收手。 宋长弈的拳头眼看着又要落在二皇子身上,姜时月想也没想就挡在他跟前,那沾血的拳头才堪堪收住。 少年漠然拾起地上的东西,一擦侧脸上淋漓的血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宋长明冷哼一声,拽着姜时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挡什么?要是他打伤你可怎么办?” “保护殿下是臣之职责。” “我皮糙肉厚的,用不着你保护。” …… 当时那个背影冷落的少年长成如今的模样,已是一言一行都难揣度的九五至尊。 他分明面无表情,通身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赐死?朕亦想过……念你昔日对朕也有照拂,便赐毒酒一杯吧。” 年轻的帝王又不急不缓落座,一手撑头道:“来人。” 守在外头的李临竖起耳朵一听,忙将事先备好的毒酒与锦盒送进去。 那盏酒樽镶金嵌玉,寸寸贵重,装的是穿肠肚烂的毒药。而锦盒以红绸装裹,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酒樽被放在姜时月眼前,李临捧着盒子立于一侧,看这霜雪高洁的公子毫无犹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剔透的水珠落下几颗在白衣上,洇湿一点痕迹。姜时月放下杯盏,面上浮出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恍如风雪初霁。 他叠手一拜道:“谢主隆恩。” 李临偷眼去瞧座上的陛下,只见他合上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药效发作很快,跪地的白衣公子难承痛苦,蜷曲着身子倒下。 皇帝蓦然将手里的檀珠一摔,冷声道:“下去。” 李临战战兢兢答喏,低头将锦盒置于桌案。临去前眼睛瞟过地上的姜时月。 那人因痛楚而紧咬下唇,眉心紧蹙,额角沁着湿汗。一丝血迹挂在嘴角,面色泛起病态的酡红。 他本就生得容色清艳,这番模样活脱脱就像是…… 李临心头猛跳,转瞬间掐死了这个念头。 沉重的门扉再次合上。 室内静极,唯闻墙上烛火哔啵作响,还有青年公子低哑的呻吟。 姜时月半睁湿漉漉的眸子,最初的剧痛过去,忽有一把烈潮从下腹窜遍全身,烧得人满头大汗,情热难耐。 这哪里是将死之兆? 他后知后觉,惊恐地望向座上之人。 新帝陛下好整以暇倚着桌案,模糊的眸光透过珠幕,恍然间似含了些戏谑之意。 “姜大人,好好受着这杯御赐的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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