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本身 (第6/10页)
黄、蓝紫的光渡过元浩宁的鞋面,他用那双健全的长腿,那双痊愈完好的脚,朝着跑道终点拼尽全力奔跑过去。 快速的空气在他耳边激烈地呼啸,猛烈地刮进他的鼻腔,快活地冲入他的肺。 每次奔跑,都会回想起那个夏日里走在酷热跑道上哭泣的自己。 他的人生永远定格在那一年的中考。即使时间迈前,也总是回首哀叹。 但是这次奔跑,还没能看见那个失败的初中生元浩宁,就已经冲到了李禹翎怀里。 李禹翎的石膏臂差点被元浩宁的冲劲撞到。连忙举高左臂,右手也赶紧搂住他,背部向后倾斜,险些跌倒。 元浩宁几乎是钻到李禹翎怀里,双臂死死环住李禹翎,闷着头,脸埋到他脖颈。 元浩宁的金发软乎乎地贴着李禹翎的脸,发丝随风飘到李禹翎嘴唇和下巴上。 李禹翎听见他抽噎的吸气声。性感,充满男子的清澈和刚毅。 这么近距离,真是有点......虽然是美人在怀,但不太好。 想挣开,但被泣吸不止的青年紧紧抱住。跑得湿热淫靡的软扑扑肉体,柔嫩地紧贴着李禹翎,热气氤氲。汗湿又战栗,委屈的汗液黏着李禹翎的喉结。 因为他是硬要拱在自己怀里,李禹翎俯视就能看见元浩宁撅起的肉臀。 他的屁股体量正正好好,不像齐磊那么小紧,不像金正坤那么丰满,而是在翘中取胜,弧度妖娆地弓着两瓣浑圆,腰下面塌陷,然后肉臀平地起山。这美臀还在随着剧烈呼吸一下下颤抖。 该死,会硬。别离我这么近.... 眼皮上却突然落了东西。 ——诶? 注意到小小的湿润白点从天而落。像纯白色的毛毛细雨。 起初以为看错,但却越来越多。 雪花一碰到手掌心,就立马融化不见,仿佛从未存在。 飘飘悠悠的雪花,掉在李禹翎的黑夹克和元浩宁的金发上,转瞬就无踪影。 “......真是乌鸦嘴啊。”李禹翎哭笑不得。 刚说完鸡汤「雪还没下」,初雪就来了。 元浩宁抬起红红的一张脸,好像喝醉了,眨着泥泞的睫毛。注意到自己差点碰到李禹翎伤臂,赶紧把双臂抬高。 但这下,就是双手搂住李禹翎的脖子了。 “你看你跑得多快。” 李禹翎的声音听来还是那么沉稳。 只有李禹翎自己知道,已经是在为了掩盖鸡儿变故,转移话题。 「受低温影响,今日我市出现降雪,预计未来6-时降雪量持续增加,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并增添衣物.......」 看守所的电视播放着新闻。 “今年的初雪可算是降下来啦,下班吃火锅去吧。”男民警用茶杯接着小雪花,摆拍发朋友圈。 栏杆里的几个犯罪嫌疑人纷纷翻白眼:“....看他那副德行,不像个男人。” 沈昊蜷缩成一个球,躲在窗边背对栏杆外,双手笼着旁边一个大哥给的三手烟,嘴小口小口地嘬。只剩烟屁股了。就像他的家,也只剩下他一个。 他揉着一半红肿的脸,几滴眼泪挂在他通红脸颊,像熟透的烤地瓜浮起的蒸汽。小学时总攒钱吃烤地瓜,吃一半留一半,捧着去医院找妈妈。“你妈可吃不了这个呀。”外婆拍拍他的头,“给外婆吃吧。” 外婆的腮帮子凹陷,瘦得像巫婆。 “不给你吃!”他鼓起腮帮子,蛮横地甩头,挥起拳头,“让开!” 在外婆混杂脏字的骂声中,沈昊就抱着地瓜艰难往病床上爬,被外婆揪下来之前,还挣扎着把半个地瓜往他妈氧气罩上递。母亲像睡美人一样,永远不老地睡在病床上。 “都是你不给我妈吃好东西,她闻到味道就会睡醒了!”沈昊大大别过头,“我扔了去!烦人!” 他抱着地瓜背着书包恶狠狠地跑了。 “死孩子,太任性——”外婆在病房里喊,“每次来都给我找气生,被你爸和你后妈惯坏了!” 跑出去太急,沈昊心爱的半个烤地瓜以顽强之姿磕在医院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沈昊把地瓜捡起来,一边走回家,一边把上面沾的灰尘一粒粒拣掉。 任性和浪费,这么做的都是有爸妈爱的人。自己却是家里唯一的多余。 哪怕一次,也想装成幸福的人过过瘾。然而只能演给外婆这样的老人看。也是够无聊。 “沈昊?你在这里吗.....同志,我想找一个叫沈昊的,他大概这么高这么壮。” 年迈的声音突然在看守所响起。 小弟推了沈昊一把:“昊哥,有人找你诶。” 来看守所后,小弟们一个个都有父母来摆着哭丧脸慰问。只有沈昊永远瘫坐在墙角,无人问津。死老弟来找过一次,远远站着,不敢过来就被他目光吓跑了。 沈昊把烟屁股搁在一边,防止它熄灭。然后看见了外婆。外婆跟民警比划着外孙的体型,比划出一个正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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