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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损害,唱首歌吧。感到疲惫,就不再说话,情人把耳朵更紧地贴到他胸口上,贴在那个瘦而薄的胸脯上听他急促的心跳。他知道莲在听他的心跳。每当他长时间安静的时候,法国情人就在担心他的死亡来临。 母亲当年生命垂危的场景在妻子身上再现了。 在可怕的、下台风雨的夜晚,百叶窗外风和雨咆哮着。不点灯,就这么躺在床上守望着天色渐渐变黑,风雨渐渐平息。他的手指上生满了疮,白人少爷握着他的手腕睡觉,握着那个脉搏微弱静脉细小的手腕入睡。 瘦薄如纸的肚皮随着妻子的呼吸一起一伏。他闭上眼,安静地倾听妻子气息微弱的歌声。 拉莫娜,我曾做了一个美梦。 拉莫娜,我和你一起离去。 我们散步 而行。 远离一切嫉妒的目光 一对情侣 从未经历过如此温馨的夜晚…… / 在喧闹,破败,脏乱的中国城,孤独地死去。 人在死前是有预感的,甚至可以准确到时刻,他知道他能活几天,知道他大概会在哪一天的傍晚死去。 拌炼乳的米饭,涉禽肉,番薯,面包,不吃,什么都不吃。食物之于痢疾患者的肠胃是浪费,他吃下的每一口食物反而滋养了肚内的虫子,他打定主意,一口也不肯吃,由任自己虚弱无力下去,由任死亡更快的来临。死亡是他期待的解脱。 肠梗发作的时候,法国情人爱莫能助,只能在压抑的氛围里煎熬地等待他的疼痛结束。他忍着纹丝不动,手指却抓破床单,给他一包老鼠药吧,让他立马死掉。他平静地对莲说,他很痛苦,他想死。 “我死之后,你就可以回去求所有人原谅你,求老爷原谅,求嘉尔曼小姐原谅。”他就是莱昂犯的错,他要是不死,这个错误就结束不了,莲会继续犯错下去,这很危险,他忧虑着这样继续错下去莲将会失去被原谅的机会。他活的时间越久,耽误白人少爷越久,少爷能重回原本生活轨迹的可能性就越小。 一个周,或者两个周,再多就不行了。 相守在堤岸的这两个月,权当他们小小地荒唐了一回,胡闹了一回。他的生命中曾经拥有过这样两个月,他做了两个月的道纳迪厄夫人,他感到很幸福。等他死后,他希望莱昂仍旧回到他父亲身边,回归到白人少爷以前所属的上流社会。 人到了绝境,反而生出希望来,那种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希望。白人少爷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躺在堤岸公寓里半死不活生疮流脓的情人,他每日只剩一个信念,就是让阮活下去。哪怕进食对病人而言已经成为酷刑,他也要他吃东西。 他不许阮谈死,他害怕阮这样做。情人第一次跟他讨要老鼠药的时候白人少爷哭了,他祈求对方永远不要对他说这样绝情的话,这太残忍了,他无法想象这对他有多残忍。 在暴风雨一般的情感爆发平息后,他为莱昂吃下几口米粥和一颗糖。他允许莱昂把头靠在自己瘦弱的胸口上,他答应莱昂为了他,他会继续活着,没有医生,没有药,没有任何治疗,但他会努力活下去。 白人少爷抱他抱得那样紧,仿佛车站前将要与母亲分别的孩子那样。 莱昂每天用凉开水为他清洁身体,在梅毒的毒害下,溃烂的皮肤越来越多。长时间躺在床上不动而生长的疥疮,在后背大腿臀部扩散开。 有碘伏,酒精,但这对于围绕着发烂病人无时不在的蝇虫,根本无济于事。苍蝇的嗅觉异常灵敏,它们总能通过烂疮发出的气味找到房间里的梅毒病人。 镯子呢,碎了没有关系,从来没有过这个镯子也好。他从前把那个镯子看得太重了。 他们也抗争过,但是最后接受了命运。 等我死后,你把我葬在永隆好不好?他喊莱昂哥哥。 莱昂沉默了,他没有答应他,他贴着他的脸说:“再坚持一下吧,为我再多活一天。拿出勇气来,亲爱的。” 莲问他喜欢什么颜色。从前白人少爷喜欢他穿红色的褂衫,明艳的红,烂红如醉。白人少爷迷恋穿红衫的东方情人,在他的油画里,情人永远一袭红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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