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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咽下。 “哥,咱剩半个给姨带着。”阿明拿着剩下的半个黑窝头揣怀里。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爬过黄色的沟壑纵横,从这一村去那一村。 黄泥糊的房子里,一位满脸青肿的中年妇女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 “妈!”大男孩拉着阿明跑向妇女。 “向凛泽!谁让你偷跑来的?还带着阿明,阿明被逮怎么办?”妇女气得跺脚,又偷眼窥看四周,发现没有人,赶忙走上前拉着两个小孩进屋,关上门。 “妈,我病了我撑不下去了,张守箴老头到底帮不帮爸平反啊?”向凛泽小声带着压抑的痛。 中年妇女沉默,紧抿着嘴。 向凛泽一锤砸在桌上,“我就知道!这死老头永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家真没一个好东西!” 向家?张家? 阿明端着一搪瓷碗水去后院看着铅灰色的天和黄色的远山发呆。 突然,他端着搪瓷碗跑进门,看到向凛泽已经睡了,他拉起妇女就跑。 “阿明,咋滴了?”妇女跟着他跑。 “快!”阿明只说了这一个字,拉着妇女跑得更快,他不走大路,拉着妇女就从黄土梁梁上滑下去、滚下去,抄近道。 俩人喘着气到村大队,妇女瞥到不远处大路上一个最喜欢打小报告的运动根子正往这边走来。 一旦被他举报给队长,秦子明和向凛泽还有中年妇女面对的是断骨头、扒衣服的批斗。 “队长!坡禾村的向凛泽、秦子明不遵守规定,私自跑来咱们村找我。”妇女手在身后捏成拳头,她一字一句举报自己的儿子和她当作儿子的小男孩。 寒夜无星,两男孩被罚关牛棚。 “阿明,这牛真他妈臭!”向凛泽踢死牛的心都有。 “牛几年不洗澡当然臭。”秦子明言语淡淡。 次日清晨,两个小孩又爬过层层黄土梁回到他们的村庄。 “阿明你回来了啊,老爷子自杀了。” “阿明你赶紧去看啊!” 雾霭沉沉,天色灰黄。秦子明一步一步走到村里晒麦的场上。 花甲老人一头白发在前几次批斗中撕掉了一半,只剩一半稀稀拉拉挂在头上,露出苍老的头皮。 他趴在地上,从脖子涌出的血紫黑色爬了满地,一把本应该割麦的镰刀紫黑色躺在他手旁。 “爷爷!” “爷爷!” 秦子明跑过来跪在老人身侧,小小的手不敢触摸这一地的黄土和老人满身的紫黑色。 他的母亲跪着在旁哭哑了声音,他的父亲跪着默默流泪,总是睿智沉静的眼睛死灰一样冷、一样寂。 向凛泽也跪下来给老人磕头,他握了下秦子明瘦弱的肩膀,对着秦子明满脸肆意的眼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了,“阿明....阿明哇...咋能是这样呢!老爷子啊!” 沉痛没有留给人时间去宽抚,悲惨总是接二连三、势要将人折断压垮方才罢休。 三日后,秦子明和向凛泽下地回来,家里门口摆着他父亲的尸体和镰刀。 也是黄色的土地,紫黑色的鲜血。 “爸!”他砰地跪下,头埋进黄土里,眼泪濡着黄土成满脸泥浆。 黄沙蔽日,黄土地千沟万壑,一片灰色的天厚重地压在头顶,喘息艰难。 秦子明从瓦房顶跳下来,“哥!” 向凛泽穿了件多年两人都没见过的、没有补丁的土蓝色苏维埃工装,他背着老布包。 “阿明,哥去上学了,他们推举可培养青年去北京上学,哥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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