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樯橹烟灭谈笑间(6) (第1/4页)
清晨的山间景象总是最美的,早起的鸟儿婉转的啼声,打鸣的公鸡嘹亮的叫声,给氲氤着雾气的山里景色添上了几分动感,响马寨错落有致的建筑,像一个镶嵌在青松翠柏中的世外桃源。 一大早,一辆奥迪A6驶上了晌马寨的停车场,很安静地停在单勇那辆破长安的边上,车里的人在等待时无聊地打开了音乐,放着一段平时最爱听的古筝,高山流水,叮咚的琴声和着车窗外的环境,说不出的契合。 是秦老板,此时的心境却和琴声和山景实不相符,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精神却像注射过鸡血一样兴奋,是一种在惊惧中的兴奋。养殖场上千头牲口炸群,冷库莫名其妙的氨泄露,这些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事,生生地把几十年的奋斗成果付诸东流了。 终于打探到孔祥忠的确切消息了,被关进了第一看守所,透露消息的某领导电话里隐隐晦晦谈到,这一次危害公共安全事件,市长办公会议的决定是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而且是波及到整个贩运和屠宰行业。 如果能给他一点喘息之机,秦军虎相信多花点钱能摆平,那怕有点时间,查查详细的经过也成,他相信,总能找到点端倪。可偏偏根本没有机会,不但孔祥忠没有,他也没有了,从昨晚开始电话不断,催要所欠货款的、催着要商讨货物赔偿的、还有追着要往来账务中欠款的,秦军虎干脆关机了,他知道,大厦将倾的时候,环伺将全是落井下石的人。根本无力回天。一个氨泄露而且隐瞒真相,直接把他推到了公敌的位置,过不了今天,冷库恐怕也要遭遇和养殖场同样的下场。 于是,拥资千万的秦老板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游荡了一夜,秦军虎却是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晌马寨,此时想见一见那个剃着锅盖头男孩的期待特别强烈。 他很奇怪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会发生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一夜之间倾倒了蒸蒸曰上的事业。怎么会那怕一点端倪也没有看出来。这一行里的人他自诩也能揣摩透个七七八八,包括做储运的同行、包括肉联厂和经销商那群歼商、包括各地的供货商,包括驴园史家村那个老对手,可唯独没有看清楚的,就是眼前住着的这一家,隐隐他感觉到了,自己一生最大的错误就犯在这里。 吱哑声响,门开了……是早起的单长庆,秦军虎看了几眼,有点印象,曾经认识的人里,从巨富到赤贫的不少,单长庆就算一个,驴苑酒楼开张的时候,他和孔祥忠还去尝过鲜,那时候风光照人的单老板差不多和他能是个平起平坐的位置,不过此时,却是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推着扫院的垃圾和炉灰,打扮像一个乡下农民一样。 怪怪的感觉,秦军虎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下车,等单长庆推车返回的时候,终于还是开了车门,站到车前,勉强地笑着喊了声:“单老板,还认识我吗?” “你是……”单长庆看着面前,西装革履,头发稍有散乱,面白无须的这位成功人士的打扮的人。摇了摇头。 “贵人多忘事啊,您的驴苑酒楼开张的时候,我去捧过场。”秦军虎笑着道,套着近乎。 “很久以前的事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单长庆笑道,虽然有点老态,不过精神挺好,讶异地回问了句:“您是?” “哦,我现在是您儿子的朋友,有点生意上的事找他聊聊,我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走了。他在吗?”秦军虎问,很客气。 “哦,还睡着呢,我去叫他啊。”单长庆笑道,不过有点狐疑地回眼看了看车和人,拍拍脑门也想不起自己认识过这个人。 过不久,院子里响起了一个大男孩的声音“谁呀爸”,然后是湿漉漉个脑袋从木门里探出头来,肩上还搭着毛巾,在看到秦军虎的一刹那,让单勇的眉头皱了皱,就着毛巾抹了把脸,眼睛瞪圆了,睥睨之色出来了,剽悍之气出来了,一指道着:“你有种,还敢上门。” “我当然敢,就看你有种没有,怎么,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秦军虎斥了句,也皱着眉头,眼中所见此人,似乎太年轻了,太莽撞了,不像自己所想的城府那么深的人。 “呵呵……我现在是敢出门,也敢在家,恐怕你没这个自由了吧?”单勇说着,上来了,让他奇怪的,单车只身,没有带人,这地方单勇可不惧,一嗓门吆喝一寨人出来,用雷哥地话说就是:吓死你狗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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