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节 (第2/2页)
年前,我曾被困于天牢。” 这件事洛婉清知道,她倒也不奇怪:“然后呢?” “我娘死了,族人下狱,我筋脉尽断,已然是个废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牢狱,她和我说,如果我能救出崔家人,她就带我出去见一次崔家的人。” 洛婉清听着,便明白过来。 当初她在天牢遇到张纯子时,张纯子曾经说过,谢恒刚入狱时,并不打算跟他学塑骨,他还怀抱着一丝希望,等待着别人的营救,后来有人带他出了一次牢狱,回来后他便满脸是泪请求张纯子教他塑骨。 “她就是那个带你出监狱,见到崔家人的人?” “嗯。” 谢恒垂下眼眸:“我允诺了她,而后失诺。” 十八岁的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他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救下家人。 于是在姬蕊芳同他说:“我要你保住崔清平的家人,他的家人不能再多死一个人。”时,他毫不犹豫夸下海口。 “我是谢家嫡长子,我舅舅乃国之重臣,我自幼伴随于君侧,受育于朝堂。你带我去见他们一面,只要我看到兄长,我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能救他们!” 然而最后,却是他亲手,送走了崔清平的家人。 “所以,”洛婉清明白过来,“姬蕊芳对您有怨,这些时日才各种折磨?而她也算不上一个绝对的坏人,您觉得魏小娥不是她要求所杀?” “嗯。” 谢恒说着,疲惫闭眼,但他还是纠正:“她不仅不算坏人,还心存几分良善。她会对我舅母愧疚,对魏小娥愧疚,所以……她对你也有愧疚。” 洛婉清一愣,就听谢恒继续道:“这个房间昨日临时换的。” 昨日是她来的时间,也就是这个房间,是姬蕊芳为了她特别换的。 这个房间和其他牢狱不同之处,在于有独立的净室和活水汤泉。 虽然都是冷水,但是能有一个清洗之地,如果她真的与谢恒别逼着在这里修成阴月经,那这大约是她最后一道尊严防线。 洛婉清对姬蕊芳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情绪,谢恒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提醒道:“她怜悯你,这就是你能利用的弱点。” “公子。” 洛婉清闻言,正色道:“我不会利用这种事。” 谢恒靠着墙,语气说不上赞同也说不上反对,只道:“告诉你一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是。” 洛婉清知道谢恒的脾气,也不想同他争辩,没有多说。 静默片刻后,谢恒有些恍惚,好像是药效开始起效,他的声音从墙角传来,带了些许茫然:“柳惜娘。” “卑职在。” “你说……”他喃喃开口,“他们会原谅我吗?” 洛婉清一顿。 她知道谢恒问的是谁。 她是旁观者,她自然清楚,谢恒有他的苦衷,可她不能代替当事人去原谅,也不能代替当事人去陈述痛苦。 她只能如实转述崔恒告诉过她的话。 “观澜曾经告诉我,他说,公子之行,他绝不原谅。” 听到这话,谢恒在暗处轻笑起来。 是了,他怎么会被原谅? 是他提出的《大夏律》,是他傲慢无知,鼓舞着崔清平、崔氏坚持推行完善的《大夏律》。 是他给崔氏带来灭顶之灾,却又在灾难降临时,只能跪在地上,嚎啕痛哭,沙哑着乞求:“不要……兄长,姐姐,我随你们去,我不要做这些……” 是他带人在青云渡围剿他们; 是他在刑场扔下那个“斩”字。 他凭什么被原谅,他怎么可以被原谅? 姬蕊芳恨他理所应当。 天下人恨他亦是他罪有应得。 他该过得痛苦不堪,怎么敢谈原谅二字? 他心中尖锐痛着,又觉着一种安稳地畅快,好似这种疼痛才是他应有的状态。 他低低轻笑,笑得洛婉清有些不安,一时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她想开口安慰,却又不愿驳斥崔恒的话。 崔恒说错了吗? 那是崔恒的家人,如果情有可原杀人,就不会给受害者带来苦痛,那张九然又为何一定要死呢? 总是张九然是因为寻仇,谢恒或许是为了让这必然的死亡有一个结果,甚至是为了救人。 可终究都是他们都动的手,她凭什么要说崔恒不对呢? 如果崔恒和谢恒之间二选其一,她只能选崔恒,也只会选崔恒。 于是她只能在谢恒的笑声中沉默不言,过了许久,她才道:“方才公子是想同我说什么?” “没什么。”谢恒笑着开口,“一些小事。” 洛婉清听着,不免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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