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第2/2页)
年轻,当初遗像选得临时,那也是郑嘉西第一次翻看季心岚的相册,母女俩的五官其实不太像,但眉眼之间的神韵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人的面相是有讲究的,郑嘉西甚至能想象出她平时说话的语气,一定很有耐心。 “她会弹钢琴?” 房子里有台旧钢琴,只是现在被施曼琴铺了棉布用来堆放杂物,郑嘉西曾瞥到过几眼。 “会吧。”季江潮耙了耙他那头黄毛,“我记事起她好像是在家开班上课的,学生会在周末来,哦对,姑姑唱歌也特别好听……” 郑嘉西有些恍惚,像在倾听某位陌生人的故事,这些回忆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张空白画纸,能填补成什么样全凭别人说了算,她连添一笔的资格都没有。 那头季江潮越说越来劲,情绪也被熬了出来,他质问郑嘉西:“她怎么说都是你的亲生母亲,没有养恩也有生恩吧,那么多年你就没想着回郜云看看她?” 父母恩情,这好像是孩子从出生起就要随身携带,时刻谨记的一样东西,不管感情深浅,卸不下也抛不掉。 郑嘉西沉默了有四五分钟,连站姿都未变一下,季江潮没那么好的耐性,逮着机会就想说个尽兴,不料还是被抢先一拍。 “那她呢?”郑嘉西眸光渐冷,话里也冒着寒气,“当初是她先抛弃我的吧,凭什么要我回头?” “姑姑不是这样的人!” “把我丢给郑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现过身,亲生母亲?我连她的长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告诉我,这不叫抛弃叫什么?奉献吗?” 季江潮脑子转得不够快,但又不想落了下风,支吾道:“或许她有苦衷呢……” 这借口一牵出来简直比万金油还管用。 郑嘉西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一半,她嘲弄似的对着季江潮笑了笑:“那你就当我也有苦衷吧。” 灰烬里还有火苗在挣扎,也不管这孝道算不算尽完,她转身就要走人。 “这就走了?还没弄好!” “你这么善解人意,她应该更喜欢你,留下来多拜几拜。” 季江潮望着那道毫不留恋的背影,就算有想说的话也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郑嘉西离开墓园没多久,豆大的雨珠居然泄愤似的砸了下来,司机连忙打开双跳灯,车速也降得很慢。 到古樟街街口的时候雨势虽然弱了点,但仍旧可以把人瞬间淋个透彻,郑嘉西瞥了眼灰蒙蒙的雨幕,直接在软件上付了车费。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摆得呼呼响,司机提议道:“姑娘,要不然我晚点走吧,不给你打表,先在车里躲一躲,现在下去肯定得淋湿。” “没事,谢谢您了。” 说完郑嘉西就打开了车门,干脆利落地一脚踏进大雨里,司机有些瞠目结舌,他看不懂这姑娘的奇葩操作,摇了摇头挂挡离开。 从街口到临江仙说远不远,郑嘉西低头走得专心,也没着急提快脚步,反正从头到尾都淋湿了,跑回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石板路的表面带着暗纹,被雨水填满后的小坑洼就像一面面破碎镜子,郑嘉西故意往那上头踩,玩得正起劲时,视线骤然变暗了些。 头顶多了一把花面雨伞。 “囡囡,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撑把伞?” 很南方的口音,很南方的叫法,被一道苍老又柔软的声音包裹着。 郑嘉西几乎是立刻就回了头。 给她撑伞的阿婆手里还拎着一只竹篮,个子不高,银发盘髻,脸上的皱纹很深,眉眼温和,是天生的笑眼。 “你去哪儿?我送送你。”阿婆抬了抬伞。 不知怎么的,郑嘉西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慢声道:“去前面的临江仙。” “是吗?那我很顺路的,我们一起走。” “谢谢阿婆。” “别客气。” 老人家步子迈得缓,郑嘉西就慢慢地跟在她身旁,雨水砸在伞面上,淅淅沥沥地还挺动听。 “我来帮您拿吧。” 郑嘉西指的是那个竹篮,里面装了好多菜,看起来沉甸甸的。 “不用不用,我提得动。” “那伞给我吧。” 不拿点东西她总觉得过意不去,好在这次阿婆没有拒绝。 “你住在临江仙,是来旅游的?” “算是吧。”郑嘉西点头。 “他们家不错,我去看过的,服务很好很干净。” “是挺好的,房间也宽敞。” 两人一路聊到民宿门口,碰上了要去网吧交班的邵菁菁,她见到来人立刻热情招呼:“陈阿婆,这么大雨您怎么自己出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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