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惹春风(双重生) 第94节 (第2/2页)
果你有这个意思,我作为当家主母, 为你找寻良人, 自是责无旁贷的。” 秦陌的心口发紧, 喉结滚动, 连带着嗓音都变得喑哑起来,“母亲催促延嗣,原话是叫你给我纳妾?” 兰殊道:“娘娘自然会说的含蓄些。” 秦陌蹙着眉, 神色微沉, “怎么个含蓄?她说的难道不是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兰殊面容滞了瞬息,只见他缓缓抬眸, 凝着她的眉眼看,凛着嗓子道:“我为何要纳妾?即使要后嗣,我又不是没有妻。” 他的眼神又直又灼,半分躲闪都没有。 话音坠落,所表的心意明显,叫人便是想含糊,也糊不过去。 兰殊的长睫动了一下,垂下眸眼,沉默良久,唇角浮出了一抹惨淡的笑意,“兰殊只是崔氏拉拢王室的工具,一颗陛下企图扭转你心意的棋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妻位,愧不敢当。” 无关紧要,愧不敢当。 这便是她对于自己的定位。 秦陌神色黯淡,心里忽而被人豁开了一道口子,夹杂着酸涩的血液往四肢百骸流淌,疼他的手脚一阵发麻。 “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我也无意卷入你们当中。世子爷,便当可怜可怜我?”兰殊的目光是如此诚恳真切。 真切到秦陌凝着她的双眸,越看,越觉得堕入冰窖。 她的眼底,她的心里,没有萌生过一丝他是在同她袒露心迹的想法,从未想过他是想同她延嗣繁茂,想同她白头偕老,从始至终,只以为他是想有个子嗣给列祖列宗交代。 而她,并不想做这个延续香火的工具。 她是那般聪慧的姑娘,会这么想,自是心里完全没有把他当作丈夫看。 少年的自尊心不可避免受到了打击,兰殊见他神色越来越难看,后知后觉怀疑自己一时揣度错了。 上一世,他和她七年夫妻,从未纳过妾。 她是他的不得已,但剩下的真心,他还是想保留给卢尧辰的吧。 是她想歪了,居然会以为他想纳妾。 可既要对卢四哥哥专一,又要有子嗣,这本身就有些无解。 兰殊揉了揉眉心,左思右想,只想到了“领养一个孩子”的办法。 然不待她与他恳切提议,秦陌好不容易从她方才的话语中抽回了神思,哑声问道:“可怜你......包括同你和离吗?” 她刚刚连说了两遍的话,他便是想忽略,又如何略得过去呢。 四目相对,短促的沉默。 明月高挂在夜幕之上,恰好遭到了一片浓云的遮挡,水榭外的银辉骤暗,唯剩两人桌前的一盏烛火摇曳,照在秦陌晦暗不明的脸上,跳动闪烁。 少女身姿背光,有大半的容色隐入了黑暗之中。 秦陌看不真切,只听她轻启贝齿,温言道:“其实世子爷马上就要及冠了,很多事都不用再受尊长束缚。我这个名义上的世子妃,在与不在,其实都一样.......” 兰殊的语气平和,不掺杂丝毫假情假意,话音未落,秦陌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兰殊抬起头,只见少年那一双目若寒星的眼眸,丝丝缕缕的彷徨流淌而过,苍白唇角隐隐发颤,哽咽了不知多少腹诽之言,欲说还休。 兰殊熄下了声,心里不是想不到,一名女子主动提出和离二字,大抵是打了男人的颜面的。 秦陌素日又是好脸面的人,听她这么说,他心里不舒服,委实正常。 可脱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在兰殊心里,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会,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一阵晚风透过窗台的罅隙吹过,携来了一丝更深露重的凉意。 秦陌见她单薄上衣的真丝袖口轻轻拂动,松开了她的皓腕,缓缓抬眸,动了动唇,道:“天色晚了,别受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世子......”兰殊话还没说完,秦陌起身将她避过,转头离去。 水榭外的回廊,布满了清冷的月色,幽幽如若寒冬的雪光。 那一道颀长的身影,脚底下全没了章法,虚浮不定,险些撞到了旁边的石柱,略显萧索。 兰殊从未见过他这般落荒而逃的样子,望了眼他逃往书房的背影,坐在棋盘前,眼底映着桌前豆大的烛火,眉头微微朝中间聚拢。 其实,即便今天不提,按上一世的走势,不用过多久,兰殊就会拿到他亲笔所写的一份放妻书。 她原不必心急的。 兰殊侧过眸子,穿过窗台,看了眼外头波光粼粼的湖面,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 大抵是这满池祈愿平安的水莲灯,隐隐刺了她的心口一下,助长了她对他的坦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兰殊不是傻瓜,秦陌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温柔,她岂会感觉不出呢。就像上一世,相处的日子久了,他总会因为愧疚,忍不住对她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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