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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又如何知民心?若不知民心,所谓推新及民不就只是将法度礼制压给百姓?” 钱公允笑眯眯的:“帝王之位,本就高处不胜寒。” 雍理:“朕偏不!” 钱公允又看沈君兆,沈君兆轻松就能把雍理给驳得张口结舌。 课后雍理气疯了,不理沈君兆。 沈君兆依旧是那般模样,周道客气地陪着他。 午膳时,雍理一摔筷子:“你就是钱老头的应声虫!” 沈君兆:“钱大人贵为帝师,陛下不可不敬。” 十岁的雍理气红了眼:“沈君兆你太讨厌了!”扔了这话,小皇帝跑了,赌气再也不和沈君兆好了。 然而当晚,雍理便消了气。 沈君兆也不知是怎么摸进宫里,温声唤他:“陛下。” 雍理瞠目结舌:“宫门不是落锁了吗,你怎的……” 沈君兆握他手:“您怕吗?” 雍理立马扬头:“朕是天下至尊,有什么好怕的!” 沈君兆笑道:“那您随臣来。” 这是雍理自继位后第一次出宫,他学着沈君兆那般偷摸打扮成太监模样,从一处小角门溜了出去。 出了宫,雍理只觉周遭气息都变了,极其清明爽朗,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本来气鼓鼓的小皇帝这会儿心花怒放,只觉沈君兆再好不过,是天底下最好的沈子瑜。 “这么晚了,我们出来作甚?”雍理问沈君兆。 沈君兆:“亲民。” 雍理讶然:“已是三更天,百姓不都睡了?” 沈君兆:“睡了又何妨。” 沈君兆带着雍理去了西城区。 首京有东西之分,东边是禁城,不仅坐落着皇宫王府,更是达官贵人所在;西城才是寻常百姓家。 彼时战乱才歇,民生刚起,哪怕是首京的百姓,都过得紧紧巴巴。 战乱之年,枭雄辈出,风光伟绩下是最无辜最无奈也最无助的平民百姓。 民以食为天,战乱之年朝不保夕,谈何农业生产? 如今大雍已经平定三年,可百姓们却仍旧没能缓过劲来。 入夜了又如何? 这破败的茅草屋,这剪了又剪的粗布衣裳,这天寒地冻却连烧火取暖都做不到的冷炕。 再看空荡荡的米缸,干净得过分的灶台,睡了却因为饥饿嚎哭的幼童,无助哄着的妇人,翻个身长叹口气却无能为力的一家之主…… 走在夜幕之下的西城,到处都是凄凉惨淡。 首京尚且如此,外头又该是怎样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雍理不是那不知事的皇子,他早年在家中时是受过苦的,所以他看到这些感触更深。 沈君兆握着他冰凉的手,低声道:“陛下见此,还愿亲民吗?” 亲民、见民、知民,可比高坐金庭难太多。 冰冷的法度推行下去,呈上来的是蒸蒸日上的数字,是整个大雍的日渐昌盛。 知民却不同。 眼见诛心,光明之下总有黑暗,圣君之下仍有饿殍。 心系民生,可比执念天下要沉重得多。 雍理反手握住沈君兆,稚气的声音异常坚定:“朕不怕。” 沈君兆怔了下,旋即嘴角弯起,带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朦胧月色下,比肩而立的少年,相携与共。 送雍理回宫后,沈君兆被沈争鸣堵了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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