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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响起轻柔的音乐。 仍是,。 房间里静极了,只有这音乐,高低婉转,一呼一吸,钢琴轻柔的乐符在林间优游,而低缓的提琴做着一场追不到的追逐。 这支曲子里其实是一个不太欢喜的故事。 一个姑娘和一个少年相恋,她喜欢在林间跳舞,而他坐在一边带笑画画,画她最美的样子。后来一场误会,她嫁给了别人,他愤然离开。四十年后,成名的老画家回到故乡,听闻年少时爱过的姑娘前不久去世了,一辈子凄苦,丈夫对她非打即骂,结婚没几年就失去了青春美貌,成了个哀哀戚戚的黄脸妇人,又穷。 他背着画板,脚步迟缓,走到四十年前两个人幽会的树林。 树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伐木场,太阳照出工厂铁门冰凉的金属光,门后丑陋的机器在嗡嗡作响。 他站在这里出神。 恍惚又看见少时最爱的姑娘,她穿着轻盈的白裙子,脚下一双红舞鞋,在复苏的林间无忧无虑地为他跳舞。 后来幻影中的姑娘渐渐停下来,转身对老画家微微一笑,在微笑中,在春日的夕阳里消失了。 一舞末了,乐曲终了。 时间会抹平一切么? 时间并没有如许力量。 有的人扎根在心里住下,哪怕后来再也不见面,思念的根系也只是越来越繁盛,穿透心脏,延伸到长长短短的血管里,揪住全身,日日不得安宁。 许愿又想起程楚歌。 —— 眼镜盒外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入夜了,宽大的玻璃落地窗下是一片华灯初上,交错的街灯,别家的灯火,到处都亮。 而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唯一的光亮是窗前男人手指间的烟头,红红的一个点,烫。 他赤着脚,浴袍裹得随意。他其实并没有抽烟,只是把烟拿在手上,看着窗外出神。 的曲调仍在耳边响。 曲子里,一个故去的姑娘在林间起舞。 曲子外也有这样一个故去的姑娘。 她在窗户外面的夜影子里做了个文艺范,抬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偶尔破功,回过头来冲他笑。 指间香烟渐渐燃尽了,红光倏地更亮了一下,继而熄灭。 屋里没有光了。 后来夜深了,城市的灯火也慢慢熄了下去,一片沉寂的黑暗里,窗外看星星的姑娘也终于不见了。 他终于低低说了一句话。 “……愿愿。” 第3章 人作为有意识的存在者,理应享有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权力——即使没有,至少也不应该大清早被人举在半空里擦个不停,浑身上下蹭得直痒。 然而眼镜是不可能有人权的。 眼镜盒里本来又黑又暖,许愿睡得正好。忽然盒子被打开,一阵强光刺在脸上,还没怎么清醒,又是一阵可怕的失重感。 像是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人丢上了正疾速上下翻腾的过山车,要不是出不了声,她一定尖叫出来了。 被人拿在半空里,什么睡意都没了。 对一副眼镜来说,这样的高度是相当骇人的。 这也就罢了,身上还被人拿柔白的眼镜布擦来擦去,力道不轻不重,比被绑在地上挠痒痒还难受,挣扎不得,晕得视线都花了。 这个人一定有洁癖,从镜架到镜片到托在鼻子上的两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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