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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事啊。 鸳鸯聚? 是时,王石山在望得到山尖的一处平地上,圈了数亩芳甸,盖起了茅舍数间,过起了晨起更有荒秽,夜雨剪春韭的诗意般隐居生活。 退休了,万事不管。 可是,昔日的情怀呢? 谁说官场不是一场伤害。 石山的痛处埋在心里,连那些长势良好的庄稼他也不告诉。 经不起一顿酒,一次深谈。 裴相找到王石山时,昔日的才子,少时就有报国志的王石山知府,刚刚写完一首诗。 裴相是何等人,光看那诗,什么把酒话桑麻,却又偶有登临意,就笑着指指他,说他心口不一。 农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故人如何,家人又如何? 两位至交叙旧。 裴相从王石山好友那里知道,在穹窿山的读书阁,批阅数载的谢颐公子即将把一套十卷的文选排定。 闻言,裴相不仅欢欣鼓舞。 修书修志,功在千秋啊。 可是,王石山叹了一口气,他的精气神几乎全被蚀光了,恐怕是个不能长寿的。 怎么会? 裴相心下一沉。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当下明白,对于谢颐来说,家族遭遇如此变故,他一个人躲在深山潜心编修,要不是自小立志,怎么肯苟全性命,活到现在。 他掏空了身体,无非是生无可恋啊。 谁能懂他? 谁能拯救他? 其实,在他父亲被镇压时,他再也没有离开江洲半步,甚至不肯下穹窿山半步,誓死也要在山上。 风声凄厉。 鹧鸪声声,叫到泣血。 不如明日我们去见一见他如何?再看看文选编撰的怎样?裴相征询着有智囊之称的王石山。 王石山呷了一口酒,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摇摇头。 为何? 裴相急急地问。 他想起了刎颈之交的好友,宰相之子谢锜。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谁也看不起,但他对他裴相有情有义。 他的儿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他怎么可以不去探望。 王石山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他不愿意见任何人。 几次上穹窿山,都是敲门不应。 他是心如枯井啊。 说完,红了眼睛。 两行泪,任它们流在脸上。 裴相双手支颐,不语。 半晌,王石山说,半年前,刘道檀的女儿刘爱莲,被发配回原籍,石山得知了消息,想了办法,让她隐姓埋名,去穹窿山照顾谢公子。 裴相“啊”了一声,有这事。 那女子,这怎么行? 王石山看了裴相一眼,笑问:你也认为女人是祸水吗? 裴相不置可否。 王石山低吟道,都是天涯沦落人。 裴相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在现世务实方面,石山老弟是内行啊。 可是,这女子怕不是安分的。 裴相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星月同辉的天空。 低悬在穹窿山山顶。 恐怕就在今晚,星与月缠绵不休。 裴相抬头,看着王石山一个人自斟自饮。 他偶尔吃一点素菜。且听故人旧事。 夜晚,万籁俱寂。 侧耳听,仿若能听到十里之外瀑布咆哮之声。 风声音从门缝里,拼命地往屋里钻。 夜已经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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