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芸娣入睡后,桓琨出门,但他并未去书房,而是来到一处偏僻屋舍,里面摆着一个泡满中药的大药桶,看起来干净可见,却散发难堪苦涩的气味。
桓琨脱了一身外衣躺进去,浴水浸泡四肢,他身躯紧绷,手臂乃至脖颈上青筋毕现,露出狰狞压制的状态来,他忍耐着体内发作的淫毒,药桶中的水也慢慢由透明转为乌黑。
最后整个药桶都黑糊糊一团,看起来叫人恶心。
芸娣回来以后,桓琨特地抽出一天空闲来陪她,芸娣知道他手头堆满了公事,想打消他这个念头,桓琨柔声笑道:“要的,阿兄再忙也不能亏待了妹妹。”
芸娣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也就应下了。
之后,桓琨陷入更琐碎繁忙的政务之中。
忽然有天夜里,芸娣一摸枕畔,没寻到桓琨的身影,以为他又悄悄在书房处理案牍,问了婢女时辰,都已到四更天,铁打的身子也不是这样熬的,芸娣披衣起身去寻他,书房里亮着灯火。
深夜露重,光影之下,桓琨身着氅衣坐于案边微微低头,长睫落在眼下微微闪动,他神色专注而投神,灯色暗了,他抬起头,正欲去拨,却有一只纤纤玉手比他快,将灯芯剪了,桓琨方才注意到芸娣来了,放下笔,拥她道:“是我打搅到你了。”
芸娣摇首,坐在他腿上挨近的姿势,发现他头发微湿,“我睡不着,阿兄尽管忙自己的,不必在意我。”于是坐到一旁,两手支着粉腮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桓琨分了心神,无奈点她眉心,“你呀,专等着我分神。”
芸娣笑吟吟挽住他臂膊,“身体要紧,阿兄再要紧公务,若没一副好身骨也是白搭。”
桓琨含笑搂住她肩膀,“好好好,阿兄都听你的。”
奴仆站在书房外守着,就见两位主子忽然走出来,乍暖还寒时节,夜里寒露深重,迎面而来一股凉意,郎君将三娘子拥入怀里,用大氅裹着,就见里面露出一团光亮。
三娘子提盏灯,手心藏在大氅下取暖。
二人并肩而行,奴仆知趣没有跟上,就见他们逐渐走远了,背影依偎,在这深夜里互相取暖。
芸娣发现一丝猫腻,还是那夜无意看见阿兄微湿的头发,仔细想起来,那夜寒气虽重却十分干燥,想来十分蹊跷,但又没什么证据。
阿兄素来谨慎小心,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是不会让她知道丝毫。
这天夜里,芸娣睡意浅浅,枕边再次凉掉,她想了想,没提灯悄悄出了屋子,就发现暗处几个盯梢的,她心里大疑。
直到靠近亮着灯火的书房里,奴仆在门外守着,见了芸娣来,行礼道:“还请三娘子稍等片刻,奴才去通报一声。”
说罢进到屋中,开门刹那,芸娣抬头凝神细看,从门缝里寻不到人影,等奴仆进去通报后出来,芸娣已冷静下来,“阿兄在何处。”
雾气扑腾的屋中,桓琨阖眼躺在药桶之中,脖子上青筋突起,咻咻低喘,一声声的,像是野兽在嘶吼,见惯了他斯文面孔的人,很难想象出这幅画面。
桓琨吐出一口乌血,浸润他身躯的浴水早已变黑,他缓缓平复体内的淫毒,用巾子一点点擦掉唇角流到胸口上的乌黑血迹,擦完时整块白巾子黑透了一半,之后又擦拭全身,将自己浸到另一个干净的桶中,洗去浑身上下的药味。
此时已过去半个时辰,深夜万籁俱寂,屋中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老奴仆劝道:“郎君这般瞒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早该听老奴的,尽早离京休养。”
“战事刚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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