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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李冬行年后整理出来的。当时系里进了新仪器,说要用上这间空诊疗室,他们费了老大力气清地盘,别人的东西都前前后后被搬了出去,就只有他们的,因为实验室就在隔壁,所以反而犯了个懒,只是将杂物收进了箱子,迟迟没有搬走。 现在这纸箱外头还写着“徐墨文”三个大字,李冬行亲笔写上去的。 程言只觉一阵乏力,双手撑在积灰的桌面上,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韩征不愧是韩征,聪明得可怕,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线圈会惹来大麻烦?他打定主意要栽赃李冬行,就一定会把事做绝,这线圈估计早在薛湛被杀当晚,就已然躺在了这里,就等着别人发现。 程言难免感到后怕。要是警察和他都没有发现线圈的事,这□□自不会被引爆;但要是他发现了,而且在自己动手找之前先通知了警察,那岂不是亲手将师弟往嫌疑犯的位置上又推近了一点? 他们要面对的敌人绝不容小觑。 李冬行捏着那线圈,力道大到像是要把那小小的玩意捏碎,片刻后疾步走到窗户跟前,作势欲扔。 程言赶紧追上去,低低喝止:“别!” 李冬行转过头,嘲讽似的说:“你想等着有人发现这东西在我手里,然后来个贼赃并获?” 程言随手拿了个空纸袋,硬是从李冬行手里抽出那线圈,小心地塞进去,封好口,说:“要找也是找我,碍不着你的事。” 李冬行瞪了他一会,突然低下头,狠狠地踹了脚一旁的桌子。 桌子是铁质的,被他踢得往后退了五公分,桌脚划过地砖,发出一声锐响。 就好像这桌子成了韩征的化身,代替男人承受了他满肚子发泄无门的怨气一样。 踢完桌子,李冬行似乎仍没有解气,两只手握成拳头,顶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肺里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作响。 如果情绪也有实体的话,这会一定已经满屋子冒烟了。 程言在旁边默默看着,不知怎的,有些想笑。 这一天大起大落够多了,他半天前还觉得自己像中了好几亿□□一样,成了全天下最有钱的人,然后走在路上忽地被抢劫一空,瞬间打回原形,又变成赤条条的穷光蛋。在心如死灰之后,他反而又体会到了那种无产阶级的无畏无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他什么都没了。 他要揭穿韩征,说到底只是为了一口气。一口他必须要为田瑾、为老范、为薛湛,也为师弟这些无辜者讨回的一口气。 可他的心情却好像又回到了一潭死水的状态。就像他现在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理论上害他一无所有的抢劫犯自己跟自己赌气,居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咧嘴大笑。 荒谬,太荒谬了。 看呐,这人和他爱的人有多么的不一样。这人就像一个小丑,穿着不属于自己的盛装到处蹦跶,而他这个远远站着的看客,根本入不了戏,只能发出一两声干瘪而应付的假笑。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那疯子真该死。”李冬行神经质一样地动着嘴唇,他站在室内都还戴着帽子,两眼因为激动而泛红。稍后他注意到程言脸上不合时宜的笑,眼中的愤怒暂时换了个目标,扭曲着嘴唇问:“你觉得很好笑?” 程言冷漠地看着他:“你嘴上说着韩征该死,可你自己也忍不住想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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