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阴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像能凭空长出针尖和锋刺似的,滂沱大雨和无边的黑夜每分每秒都在跟我可怜的身体争夺热量,我已经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个喷嚏,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爬上皮肤,过不了多久冷雨和北风就会把我生吞活剥。
搜遍全身只找到三张纸币,加起来共十二英镑,乘出租车回市区基本不可能了。达芙妮……达芙妮大概以为我正跟尼克春宵一度。
一想到尼克,我不禁挫败的抱头蹲下,同时发现左脚还套着丽兹酒店的白色室内拖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扪心自问,他温柔风趣、相貌堂堂,身材也恰好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劲瘦有度,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接吻时还好好的,当他开始抚摸我的身体,伸手拉下裙子拉链时……我只感到了恶心。
没错恶心,以及恐惧。
像被谁狠狠扼住咽喉,那种生理性的不适让我喘不上气,一些很不好的片段浮现在脑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发冷。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套房里跑出来的了,但愿前台小姐没把他误会成嫌疑犯。
电量很快从16%降到了15%,通讯信号谜一般忽强忽弱,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向达芙妮求救,一通来自艾瑞克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在哪儿?”他那边很安静。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正常一点儿:“我……还在外面。”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哥哥冷笑一声:“我想也是,半小时前米歇拉给你打了两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艾瑞克,”又一阵冷风吹过,我决定不再打肿脸充胖子,想笑就笑吧,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你能不能来找我?”
“现在?”他很诧异,“你到底在哪里?”
我打开谷歌地图,发了个地址给他。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出租车潇洒过弯,稳稳停在马路一侧,穿着长风衣的艾瑞克健步如飞,嘴里咒骂道:“该死的,你怎么——”
他注意到我左脚的拖鞋,目光倏地变深:“先上车。”
我脸皮很厚的揪住他的风衣袖子,妄图挤出两滴眼泪博取同情:“现在很晚了……能不能先去你那儿?”他不像动容的样子,我只好继续装可怜:“明早就走,我保证。现在达芙妮肯定睡着了,那栋公寓过了十一点就会多出一道自动锁,你知道的。”无论如何不能让达芙妮,或任何一个朋友发现萨曼莎可能患了恐男症,或性爱恐惧症,或别的什么奇怪疾病。我不能让人发现那个混球对我造成了远超我自己想象的伤害和影响。
绝对不能。
车里一时寂静,司机大叔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艾瑞克的大学比我印象中大一点儿,深夜依然灯火琳琅,时不时有戴着眼镜、神色疲乏的学生从图书馆跑出来抽支烟醒神,或是去自动售货机买袋玉米脆片什么的补充体力。他带着我一路七弯八拐,刷了三四道门禁才抵达目的地。
不大的一间卧室,里面附带了一间独立卫生间,我看到他书桌上摊着几本厚厚的资料,笔记本电脑开着,马克杯里的饮料已经彻底凉透了。
“你先洗个澡。”不一会儿,他从衣柜里翻出T恤和一条大浴巾,一股脑塞到我怀里。
卸妆膏护肤品肯定不必想了,女士内衣……我猜他也不会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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