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rev) (第2/2页)
侯世子,风流薮泽处的浪子,又因她相貌出众,清俊中自带一股潇洒,那花娘们为她争风吃醋的不少,有些泼辣的甚至去侯府哭闹,老侯爷却只当笑话看,从不约束管教。 而他给裴淮的信里除那些风流韵事之外,更多了些酬梦独处时兴叹之语,或是醉酒后写的小判。 他知道她有许多不快,只是有口难言,这几年更是连诗也作得少了。白崂将那些写给裴淮,想他既如此关心酬梦,兴许会给她出些主意,解了她的困。 可又三年,酬梦的日子如旧。 裴淮从不在给他的回信中提及酬梦,他也只能如旧尽责记录着。酬梦给他的回信都从他手里发出,他最初好奇,次次都忍不住拆开,渐渐地便放下了,不看心里倒好过些。 他想:总之她在他眼前,无论她去到哪,他都会在,这就是他的十年,陪伴二字说来轻巧,可裴淮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郑相惜才,怕酬梦荒废青春,在她年满十六之后,硬是把她塞进了国子学,她向来不服管教,不爱在学堂受教,不过她却乐得有人一起排遣寂寞。 如今班上除了那些郑家家塾里的旧日同窗,还来了几个节度使家的郎君。酬梦为人放达,不拘小节,同众人相处得都极好,只是对那些女学生尤为看顾细心些,但走得更近些的除了郑家双姝,便是淮南节度使家的罗三郎。 鸽子终于来了,白崂取下信,喂了鸽子一把米,信中只有两句:不日将入京,春寒切加衣。 白崂烧了信,进了卧房,酬梦养的那只叫醉月的大黄狗正卧在他的卧榻中间,口中还叼着他的那块手巾。他把手巾拔了出来,揉了揉它的头,搂着醉月躺下了。 因白崂常去厨房偷些肉和骨头给醉月,它平时最粘他,这会儿睡好了摇着尾巴舔了他一脸口水,白崂抹了把脸,把醉月赶下了榻,笑骂道:跟你那臭主子一个德行。 醉月在他的房中疯跑了几圈,又跳上榻去闹他,白崂每日只有这两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宝贵,他很快便睡着了,醉月舔了舔他,见他不动,便窝在他脚边继续陪着他。 酬梦醒来时外间已经上了灯,羡鱼正在灯下绣帕子,她的腿被黑猫明明压得发麻,下床时一踉跄,扶着塌在她身边坐下,问道:都这个时辰了,吃饭了么? 羡鱼侧身帮她挽了个松松的髻,回道:没,刚侯爷那的人来报说侯爷用了些菜粥便歇了,侯爷说您累了几天,得好好歇歇,晚上不必去瞧了。 羡鱼将书案上的拜帖取来递给酬梦,说是郑家二娘送来的,问您安好呢。 哦,蕴清啊,估计又是在他父亲书房偷学的,小丫头的官瘾倒比他哥哥大。酬梦展开那对飞蝴蝶纹样的罗纹砑花笺,上面簪花小楷写着:郑棠期再拜,问起居。 酬梦将那花笺放于灯前仔细品察了一番那花笺的纹样,然后交给羡鱼要她收好,羡鱼瞧她这么个欢喜模样,吩咐了个小侍女去传饭后,又故意道:这位娘子不是打小就跟她那表哥定了婚约,眼瞧着到了年龄,您也得避讳着些,别耽误了人家小娘子的名声。 酬梦淡淡一笑,罗、郑两家表面上想要亲上加亲,可她看裴淮信中那意思倒没有如此简单,她拿起那绣撑子,准备戳上几针,一边又道:蕴清才十六,她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小鱼姐姐莫不是有了思慕的郎君了? 羡鱼忙给夺了过来,别添乱跟着您这样的郎君,我一天到晚见到的不是嫖客就是花娘,能有什么好的给我思慕? 酬梦讪讪的,咱们房顶的那位呢?她故意扬了声,那位白小郎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不若我来做媒,也省得你俩一个梁上黄姑?恨,一个灯前织女吟,怎么样啊? 羡鱼气得扔了手里的针,离了酬梦自搬了个绣墩坐着,什么恨什么吟?再这么胡诌,小心我拿针缝了你的嘴,什么臭男人也能配我么? 酬梦嬉皮笑脸的,是这个理儿,今儿你家世子还被那臭男人骂了脏呢,我也瞧他不配阿翁病前,我还跟吴管事提了你的婚事,你若是心里没有中意的,咱们就先找几个好的相看相看,总不能为我这个假男人耽误了你的好事。 什么假男人!亏你每日也是读圣贤书的,那嫁人算是什么好事?我就想跟你一处,你还要赶我么?她说着却拧着帕子掉起来眼泪,酬梦慌了忙扯着袖子给她拭泪,羡鱼背过身仍不理她。 酬梦道:瞧你,哭个什么?你不愿嫁我更开心呢,再过几年我正好娶了你,咱们偷个孩子,让他袭了爵,我就带你天地间逍遥快活去!今儿早上那游医说:万里春虽好,好不过天地清芬,这句好极了,不若咱们也去开开眼,瞧瞧天地如何?一辈子陪我守在这里,我都替你委屈。 羡鱼闻言用帕子遮着眼睛,转过半个身,问道:你上哪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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