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回 (第2/2页)
我们后,老松井优雅垂头行礼。 我弯腰还之以礼,然后缓缓走开了。 顺着缘廊走过宅寂的枯山水庭院,来到茶室,只见安藤恭弥已经换下了礼服,穿着家常的青灰色条纹袴装,在障子门外跪迎是茶会主人的礼节。 我在茶室门外的一个水缸里用长柄的水瓢盛水洗手,然后将水徐徐送入口中漱口,如此可以把体内外的凡尘洗净,用干净的手绢擦净一切后折叠放入前胸衣襟内,稍静下心,便跪坐着进入茶室。 这种进入方式需要练习才会显得优雅,双拳抵在榻榻米上,用臂力移动自己的身体,然后侧身拉上门。 室内的四位男性都在看着我,尤其是祖父,我知道是在衡量我的礼仪。 这里的一切都与故乡满洲不同,女性总是被要求沉默以及服从。 先进入的是正客,即祖父,坐在安藤恭弥的左手边,互相鞠躬致礼后,安藤恭弥说着欢迎的话语,而祖父表示道谢。 燃香被点燃,安藤恭弥跪在风炉前煮水,仪态如舞蹈般的节奏感和飘逸感,十分优雅。如同他身后壁龛上挂着的字画所书:【和静清寂】 冲茶后,安藤恭弥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跪地后举起茶碗,先恭送至正客前。而客人则需按规定双手接茶,先致谢,尔后三转茶碗,轻品、慢饮、奉还。 正客完成后,才一一轮到我们。 由于茶味太苦,我忍不住皱眉。 这失礼的仪态令祖父沉下脸,而安藤恭弥则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八角桥庵京果子的和果子,希望雪穗小姐喜欢。 我看着安藤推出来的漆金茶盘上横列放置着精致和果子,忍不住吃起来。 父亲笑着道:这樱饼做的真好,是鞠小路通今出川上那家老店的招牌吧。真好啊,又是赏樱的季节。 父亲喜欢的樱饼有两种,一种是将面胚染成淡红色,稍加烘烤后卷入馅料的烧皮樱饼,另一种是把道明寺粉皮染红,包入馅料的道明寺樱饼。因为有盐渍樱叶的清香,米糕在其包裹下也染上了这种香味。 因为茶会上是不能说金钱政治之类世俗的话题的,于是大家开始谈论起京都的和果子。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下人来道:醍醐寺的贤慈师傅来访。 安藤恭弥笑道:真是太好了,贤慈师傅出家前也很喜欢八角桥的和果子。 于是茶会上突然多出来一位僧人 ,我不由得好奇的打量起来。 对方的年纪和安藤恭弥差不多,气质却十分冷寂。 贤慈师傅话很少,慢慢品着茶。 因为跪坐了太久,我疲惫的偷偷打哈欠,父亲看到后让我先行退席。 回到卧室,我正对着镜子忧愁如何褪去身上厚重华丽的振袖和服,一双手突然自身后拦腰搂住了我。 我将双手贴在了对方的手背上,静静看着镜中那精致美好的少年,然后慢慢侧过头。 宗一的唇就印在我的唇上,还带着樱饼的味道。 会被看到的。 看到也没关心,因为浅野宗一深爱着浅野雪穗。 他用了安藤恭弥的语气,我笑起来。 叫我姐姐。 雪穗。 宗一亲昵的贴着我的脸,我转过身紧紧抱住对方。许久,我闷闷道: 怎么办,一郎,祖父果然不喜欢我。 别哭,雪穗。 不会的,我永不会为不爱自己的人哭。 正相反。宗一低头,瞬也不顺的盯着我。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想我会哭。 我皱眉。 不会的。 你保证? 我保证。 最终,宗一亲吻了我的双眼。 我们一起将那种据说三千元网来的金鱼放养在圆形玻璃鱼缸里,为了装饰美观,捡拾了很多彩色鹅卵石铺在底端。 白日里,你说的那句一样的是什么?宗一一边为我梳头,一边问我。 我轻声道:一样的,是指我和宗一,金鱼和水。 我们离开彼此都无法活下去。 宗一顿了下,我感受到他的指骨温柔的穿过我的发丝,我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但已胜过千言万语。 贤慈师傅是来做什么的? 他说寺里樱花开了,邀请安藤家前去赏花。 专程来说这个?安藤家举行嫁女仪式的今天? 不知道,但贤慈师傅死去的哥哥是今天新娘子的情人。 我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 今天婚礼上听来的。 我噘嘴:原来自诩风雅的京都人也很八卦嘛! 天黑后不久,宗一便被祖父叫走。 这个家和浅野家的男人们一夜未归,我独个守在房间里既担心父亲的身体又生气宗一临走什么也未和我说。 第二日一早,我询问女仆。 对方捂着嘴暧昧的笑起来:主人他们当然是去了祗园,小姐还是别问了,这不是您这样的华族小姐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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