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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就露馅了。 顾邵把眼一瞪:“你当这一路很轻松么?” 从海昌到吴郡皆是水路,江河漫涨,想也知道其间多少凶险。 他心知孙权领兵在外,一个朱治断然不能逼世家捐粮,在海昌紧急调粮后亲自领了小兵日夜兼程赶来,还没来得及铿锵陈词痛数吴郡诸家,在码头便被朱治的人悄无声息截了下来。 这仓粮也就换了个名,成了所谓世家捐粮。 顾邵不免忿忿,耐着性子忍到这一刻,方问:“你怎么知道伯言一定会送粮过来?” 李隐舟搭下眼看他,淡道:“主公令他屯田海昌,为的就是以应不测。” 也算拿捏了一部分粮草在自己手中。 兵权和粮草是断然不可能同时交给一个人的,不管孙权如何信任周瑜。 顾邵未察觉这后半截意思,只咬着牙替陆逊觉得委屈:“你也知道海昌这几年的光景,伯言难得有次立功的机会,就这么被你们一笔抹掉了。即便那几家如今不肯出粮,待主公回吴时,他们不出也得出,你这样费尽心机替他们铺路,他们又何曾会感激你?” 世家出粮本就只是个早晚的事,朱治等人不知海昌来援也就罢了,既然他李隐舟知道,为何还煞费苦心演这一出戏? 顾邵想不明白。 也不愿深思。 看他吹胡子瞪眼气鼓鼓的模样,李隐舟含了些微笑的嘴角牵得更深,这才踱步坐在他对侧,慢条斯理倒了杯茶。 顾邵冷着脸看他。 李隐舟自一绺薄雾后瞟他一眼,这才道:“主公行事凌厉,你应该知道他会选什么法子,这未必是伯言想看到的。” 青年眼中的冷焰陡然褪却几分。 余下淡淡的暗影映在深处。 片刻,方苦笑一声:“父亲也好,张昭、朱桓二公也罢,如今都已身在高位,主公该笼络的已经都笼络了,唯有伯言……你清楚他的脾气,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心底的事压得比谁都多。若他也像主公那样狠心一点,今时今日或许早就扬名天下了。以他的才华,本不当屈身至海昌一隅。” 晚风如沐,夜色落下。 透过半合的窗,深蓝的天幕上零星缀着几颗薄光的星辰,这样淡,这样远。 李隐舟道:“是,他不会永远屈身在海昌。也正因如此,才要先和缓世家与孙氏之间的关系。若是他在吴郡,也会用一样的办法。” 或许昔年的血债,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顾邵垂下眼睫,片刻不语。 李隐舟知道无需多言。 他是顾雍之子,是陆康之孙,是在那场血洗中亲手执刀的少年,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理解今时今日的陆伯言。 风乍起,寒鸦一惊,那深黑的羽翅划开视野扑向天穹,背着星光曳出长长的一线细芒。 那双低垂的眼中,隐约映出着细弱的光点。 “阿隐。”顾邵低着头,声音瓮瓮的,“多谢你。” …… 日子似炉顶上细细沸腾的药,平淡中滚着苦涩的味道。还好再苦涩,也慢慢热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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