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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初霭背后发凉,回头一看,挂上副大大的笑脸:“哥哥从书房回来啦!我和院判阿姊说几句话而已,这就回去睡觉,不打扰你们。” 小女郎一溜烟地跑了,走之前还和她偷偷道:“你记得给我带杏仁酥啊,一点点就行,我只要闻闻香味。” 王放披着满身清冷月华,静静地站在平桥的尽头,袍底漫出狭长的影子。 她真喜欢看他独自站立时的模样,一个人就是一方小千世界。 月至中天,罗敷收起信封,靠在藤椅上对他敷衍地笑了一下,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服药的头三天捱过去,后面就舒服多了,除了嗓子矜贵地养着,身体还比较争气,没给她添麻烦。药物的作用至少能压制个把月,这么一想,前途光明不少,现在更是多了个选择。无论真假,依着他的意思,定是要试一试才罢休。 王放之所以同意匈奴的要求,正是出于对这封信的考虑。 她望着他的目光泛起细微的愁绪,如果他不是别无选择,定然不会委曲求全,要他被迫在权衡之下做出决定,实在是一种罪过。 罗敷歪在椅子里,看上去有些沮丧,他忍不住走过去,用指尖将她的嘴角拉出一个笑容。她乖乖地让他摆弄,没了往常的脾气,捉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褐色的眼睛也眯起来,像只刚睡醒的猫。 “上面是朵莲花么?”王放拿起看了数遍的信,摩挲着银色的暗纹。 她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我们在匈奴的时候用的不多,最多的就是你收到的。”暧昧的、带红色双鲤图案的金红信笺,艳俗得很。 他揉揉她的脑袋,“这个有什么寓意?” 罗敷一时答不上来,眼神透过那朵亭亭玉立的莲花窥视到一点回忆的残片。她垂下眼帘,竟发现自己能毫不费力地记起信中的每一个字。 ——十年聚散,天涯尚远,骨肉惟托于一面。危灯残烛之年,瞽目无以为顾,常忆元德中汝母新丧,恐汝惊惧不得眠,阁中彻夜秉烛,今虽不能久视,燃灯焚夜,坐至宵尽,犹汝在枕旁矣。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罗敷低念出声,水榭里的风像妇人的手,温柔地拂过发梢,“五岁半之前在宫中念书,先生教古诗词,不懂什么意思,先背了再说,下学回去有婆婆给我解释。” 有所思,望旧乡,长路浩浩,忧伤终老。 “确定不是某个明都的世家公子送给你的?”他调侃道。 罗敷转了转眼睛:“对啊,就是贺兰家的小哥哥,蒙他父母关照,我还在他家住过几天呢。” 王放明知她在胡编,还是不愉快地道:“你祖母倒是担保让那位贺兰公子送你出明都,可见渊源不是一般深。” 洛阳求亲的国书送至北帝案头,就是给了他们正大光明出条件的机会。盖着玺印的绢帛从千里之外火速寄来,却只提了一个要求——郡主必须从明都出嫁。梁帝苏桓身后是整个庞大的宇文氏,他们要求的越少,就意味着越复杂,就算约定届时派贺兰津和原先靖北王军中的副官送嫁,也无法让人感到诚意十足。 能请动太皇太后写这封手札的幕后主使,无疑看透一切。 不仅是匈奴的局势,还有南安的叛乱,失败的藩王,道观里不甘心的嫔妃,重回洛阳的药局医师,按兵不动的将军……以及方家三代暗中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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