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果核之王(十七) (第3/6页)
就嫩红的舌尖染了血,此时简直剔透得发光,在绯艳的,开合的嘴唇后若隐若现。 那张素日里秀美温柔的面孔,此刻眼皮紧闭,五官却深埋在满足和强欲交加的喜悦当中。无论叹气、喘息,他都无法抑制喉间迸发出的细小笑声,扭曲得令人后背发寒。 自然,唯一一名能欣赏这幕的看客是不觉得扭曲的,拉珀斯缓缓地游动鱼尾,将青年笼罩在大片非人的阴影之下,眼神中饱含欢欣和宠爱。 人鱼抹掉滴流下嘴角,快要坠进发丝和衣领的鱼血,再把指节吮吸干净,哄道:【慢慢来,别噎着……可怜,你饿坏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饿了,我饿坏了! 江眠想大声承认,想对全世界大喊大叫饥饿的感觉有多么糟糕,可惜他生不出第二张嘴愿意为他做这事——江眠正在进食,全心全意、专心致志。 汁水和肉块混合的口感又鲜又嫩,混合醇厚的脂肪,丰腴得可以在牙尖上弹起来,好;月牙状、紧实堆叠的肉质富有层次,能用舌尖一下抵开,真好;咀嚼到润口多浆的部分,血水喷出,溅得满口腔都是,甜腥盎然,更好啦;鱼黄,他是吃到鱼黄了吗?肥美的、甘甜细腻的鱼黄,完全在牙齿和舌头中间化开了,太好了,这太好了…… 半梦半醒中,他毫无顾忌地胡吃海塞。先前他的胃紧紧扭在一起,现在它张开了,无限地扩大了,像一个永无止境的黑洞,亟待吞噬全世界。 江眠哭了,他边吃边抽噎,餍足的浪潮淹没了他,让他为贫瘠的过去和未知的将来抽泣不止。 我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他朦胧地想,我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他耳边的声音似乎知道他在伤心什么,隆隆地安抚道:“……以后,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别怕,你不会再挨饿了。”m.zwWX.ORg 江眠不知道这场喂食活动持续了多久,环绕他的浪头好像看出他特别喜欢鱼黄的部分,又挑了好多来喂他,勾得他兴奋不已,不停发出兴高采烈的小声音。 有许多次,他难以自控地咬到了浪花里,听到它发出窒息的,惊慌的吱吱声。奇怪的是,它似乎有一个特别强壮坚固的实体,江眠的牙齿与浪尖光滑的弧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动,他只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不同于生血,更像淡盐巴。 到最后,一只手小心地揉着江眠鼓胀的肚腹,隔着薄薄的睡衣,江眠的小腹凸起,犹如怀胎五月那般显眼。 雄性人鱼伸出巨大的带蹼利爪,几乎一下就包住了江眠圆滚滚的肚子。他盯着怀中的人,昏暗浅显的光线下,青年秀致的眉目舒展,浓长的眼睫宛如漆黑的新月,衬得面容越发洁白无暇,只是永无餍足的暴食,将他的下颔和嘴唇染成了刺眼的猩红色。 他白得像月光和雪,也红得像残霞和血,纤瘦的细腰上,结着一枚含苞待坠的涩果,果皮柔嫩,吃力地裹着沉甸甸的甜蜜血食。 拉珀斯舐去血迹,细心地为伴侣清理残局,他的拇指以顺时针的方向,又轻又缓地在江眠的肚皮上打转,帮助他消化。江眠幸福地打着小呼噜,在梦中,他仰躺于阳光笼罩的黄金沙滩,浑身放松,每一颗细胞都暖融融地发烫,即便要立刻冲进酷寒的雪地也毫不感到畏惧。 江眠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是温暖的太阳在为他奉献,紫外线丰盈了他的血液,将奔涌的热量辐射至全身,可实际的真相却不是这样说的:与灵魂伴侣的亲密接触,正在点燃他的身躯,而更适合这具身体的新鲜生肉,同时在为即将到来的热潮期提供大量营养,浇灌着隐匿枯萎了二十多年的人鱼器官。 他吃饱了。 雄性人鱼陶醉于这一切的发生,伴侣的气息在他的嗅囊里蒸腾,它是甜的、温暖的、富足的。如此纯粹,如此简单的快乐……他坚如精钢的肌肉也在这样的馥郁中酥软了,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人鱼健硕的长尾簌簌乱颤,鳞片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就像成千上万片细碎的风铃。 他抱着伴侣的身体,那么暖和柔软,那么小,却能完美无缺、严丝合缝地嵌在自己怀里,这是拉珀斯从未了解过的力量。他想把鼻子深深压进江眠的脖颈,从那里汲取幸福和蜂蜜的气味,但是他拼命忍住了——他的骨头刺痛难耐,心脏亦交替轰鸣,伴侣第一次在他身上进食的体验,已经无限趋近于雄性人鱼一次能够承受多少满足的极限,再多一丁点儿,他都怕自己会崩溃。 人鱼只得退而求其次,他细闻江眠漆润的发丝,构造复杂的声带无规律地打着抖,吐露出近似哽咽的呜呜声。他完全被拥抱的感觉所俘虏了,从前,他总能在海底看到热衷于鱼尾缠绕、十指交叠的爱侣,彼此间裹得比一对抵死厮杀的巨型章鱼还紧,面对这些奇怪的同族,他只是冷眼旁观,舔去狩猎残留于指尖的血肉碎屑,内心充满漠然的不屑之情。 现在,拉珀斯终于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他埋头啜饮伴侣的欢愉和温暖,专注地沉溺在无上的、病态的狂喜当中。 【就像你一样,我们的纽带也在茁长成长。】人鱼将嘴唇贴在江眠的黑发上,低低的歌吟,仿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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