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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本事吃饭的,都是尊贵人。” “是是是。做盔头伤手,姑娘仔细着些。” “我知道。” 蝉声阵阵。樱草在簇好的纸活儿上粘上铁纱,沿着边缘掐丝,烧热烙铁,把活儿烫平。又是刀子,又是烙铁,樱草在初学时候,弄得满手是伤,今天划个血口,明天起个水泡,一双原本水嫩的小手,创痕累累,血迹斑斑,心疼得朱妈一边上药一边掉眼泪。但是时间长了,伤痕也终于都慢慢淡化,消失,手上起了一层层茧子,韧而厚,偶尔划一划烫一烫,全然没事一般。 人生之事,原本都是这样。曾经以为无法接受的痛,不能治愈的伤,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都被厚实的硬茧包裹,变得刀枪不入。谁能知道这一层层硬茧下面,曾有过什么样的柔嫩和温软?也只有自己,无意中撕开了哪一处伤疤,突如其来地,感受到那无边无际的痛。 一年时间了。只能从报上得到天青的消息。他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报端,不同的期刊画报,用各种赞美语气,宣扬着这位红遍北平的年轻武生。她知道他不断在贴出新戏,在从师学艺,在应堂会,在打擂台……报纸忙不迭地跟踪报道他的各种动态,以他的生活照、戏照,为最大的新闻点。照片中的他,貌似随意的一个姿态,也都带着漂亮的工架,英武,端凝,脸上身上,都在戏里,俊朗的眉、清秀的眼、明晰笔直的鼻梁和唇线、坚毅的下巴轮廓,在制版工人仔细的修饰下,像一尊神像般无懈可击。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就这么茫茫地隔着人海,遥望着他,这样平安,这样昌顺,这样势若破竹,前程似锦……与樱草越走越远? 粉蝶坐在一旁,帮樱草把烫好的活儿刷上红土子,嘴里叽叽呱呱地扯着闲篇儿: “……胡家那位三少爷,也不知最后是怎么定罪,听说已经花了四十万大洋。为他这条命,都快把胡家家底败光了。活该,哼,贪赃枉法,包庇烟土贩子,这官当得,伤天害理啊。姑娘,好险,他这事若是晚出几天,您可就嫁过去了,您说得受多少的连累,老爷不得悔青了肠子。我瞧着自打胡家少爷下狱之后,老爷见着咱们五姑娘,都有点讪讪的。” “闭着你的嘴!”朱妈呵斥道,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了一眼。 粉蝶吃吃地笑:“您老别操心了,二姨奶奶就快生了,老爷心思都在那头,没人再来搭理咱们。二姨奶奶呢,也真是拼啦,自打新太太小产血崩死了,她好像是觉得自个儿又有指望了,四下里捯饬了不少生小子的秘方来吃……姑娘,您猜二姨奶奶这回能生小子不?” “与我有什么相干。” “怎么没相干,将来要分家产啊。您不是每天都看报纸吗,听说政府刚发了个新律例,闺女也可以承继家产啦。” “家产与我有什么相干。” 樱草漠然拿起粉筒,挤出一条条粉浆,给刷好红土子的活儿勾上轮廓,这叫沥粉。心要定,手要稳,沥出来的粉道子,才圆整漂亮。金爷说了,簇活和沥粉,是做盔头最见功夫的两道手艺。能有一道属于自己的手艺,才是人生要务,家产,那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沥好粉,晾干了,才能刷漆,再晾干,才能贴金箔,再晾干,才能点翠,然后还要再晾干,才能装珠子绒球……多少天的艰辛活计,才能成就一个盔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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