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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冠,盔,戴在伶人头上,或文雅堂皇,或威风凛凛,和伶人身上手上的功夫一样,全是心血炼成。谁有资格瞧不起戏子?一个再普通的伶人,身上的真玩意儿,也比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强得太多。世人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这个简单道理,樱草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这一天。 “姑娘,金箔送来啦。”朱妈一边递着活计,一边念叨着:“您把家里分给您这点月份钱,全都打了金箔贴到行头上啦。这行头您又用不着,费这么大心血干什么?就算要做,贴点假的也就成了,哪还用得上赤金。一个盔头上用的金子,够吃好些日子的。” 樱草屏住呼吸在刷好大漆的纸活儿上贴着金箔,过了好一阵子,才说: “那就少吃点。” “还有这些翠鸟毛,啧啧,贵得要死,”朱妈还在唠叨着,小心地捧出一盘刷好胶液的羽毛,色做翠蓝,光泽闪亮:“金爷都说,现在做盔头不用点真翠了,点蓝绸子就成,或者点蓝漆都成,您还一定淘得真翠来做,又花钱又费工。谭贝勒当年给西太后唱戏,也不过就是用这样的盔头吧。” “绸和漆都掉色,翠不掉色。再说这颜色还是不同的,点翠、点绸和点蓝,打眼一看就不一样。” “啧啧。啧啧。” 樱草把胶液定好的翠羽,切成要用的形状,一片片用小镊子夹着,小心地粘到沥粉贴金后的凹处。最大的羽片,也不过指甲大小,粘满整个盔头,至少要用一整天。以前她得避着爹爹和二姨娘他们,只能在夜里做,现在二姨娘临盆在即,爹爹整日陪着,根本不再理会樱草,只要她被这样锁在自己院子里,就是万事大吉。锁起来也倒有一个好处就是,连最喜欢闹事的林郁苍,也进不来了。 只剩了樱草一个人。 她默默点翠,默默晾干,默默用铁丝扭上龙头、面牌、光珠、绒球。一个“大额子”,完工了,她举在窗前,默默地看。威武,精致。但这只是一个盔头的前扇,后半部分的帽身,那得量好伶人头部的精确尺寸,度身定做,才能做得严实妥贴。不然,戴上之后,不合适,紧了勒得慌,松了容易掉。盔头掉了,那叫“掭盔”,唱戏时候当场掭盔,可是大漏子。 不能再做下去了。 她估不出天青头上的尺寸。 已经快一年不见,连天青的面容,都变得模糊缥缈了啊。他的面容,她好像一直还没来得及细看呢,那是一张与报纸杂志照片全然不同的脸,凝视她的眼神,专注而充满爱惜,弯起眼睛的笑容,真诚而带些稚气,还有那宽厚的胸膛,温暖的手,曾带给她无限期望与依赖的怀抱……都已经离她远去,越是惊惶追寻,越是遥不可及。每夜入睡前,她紧紧地攥着天青留下的小牌牌,希望他进入自己梦里,可是梦中的天青,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动着,晃动着,痛惜地问: “樱草,你真能忘了我吗?我,忘不了你!” 樱草握紧了手中的盔头。 她没有机会做完它了,它将和她自己一样,永远只是半副残壳,光鲜的外表背后,空着茫茫的一大块。 ☆、第十四章 玉堂春 “呦,这位爷,来找哪位姑娘啊?” “找你们顶尖儿的姑娘。” 茜娘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飞快地打量着来客。做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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